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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日报:入世之爱 ——读钱基博《潜庐经世文编》

   通读钱基博的“经世”文章,体悟到的是他积极“入世”的态度。钱基博还自承:“余少好谈兵,而未有所试;然中国古兵家言,无不搜讨,而清季直隶、湖北练新军之所译东西洋兵法,亦多购阅;欲有以观其会通,而准今以酌古!”自年轻时始,他一直保持着军事方面的爱好。从“经世文编”看,他对军事确实有精深的研究。


      在战争、动荡、焦虑的年代里,有的知识分子专注于自己的生活,超然于风起云涌的局势之外;有的投身于时代的洪流,任职于政界、军界,指点江山,擘划形势,直接影响某一方面的时局。研读钱基博《潜庐经世文编》,感到这位国学大家迥异于前面两种知识分子,他在上个世纪前半段的那些艰难日子里,既坚守本职、埋头苦干,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又坚持“入世”理想,谈时局、谈军事,发议论、提建议,言辞间涌动着一股热血,展现着对这个国家、民族的深沉爱意。

     紧贴时代脉搏,为家国大事发声

      辛亥义旗刚举,身在无锡的他立即撰写《无锡光复檄文》,发出号召,表示“伫看群丑投降,燕云肃穆,愿与诸君痛饮”,一片爱国赤诚跃然纸上。1926年,北京局势混乱,学潮迭起,特别是发生了“三·一八”惨剧,中外震惊。钱基博连续发表《北京学潮之真相》《论述京华近事》等文,站在教师的角度,告诫学生要爱惜生命,不作无谓的牺牲,因为“值此政潮倾动,昏天黑地,血尽管沸热,脑还得冷静”。抗战爆发后,他写下《不为奴即受训》《敬告知识青年诸君》等诸多文章,号召青年参加军训,投笔从戎,大声疾呼“今日戎马生郊,河山血染,我瞻四方,安得不重有望于知识青年之从军以为猛士也!”面对汪精卫在投降之路上越走越远的现实,他及时发出《通电讨汪电文》,直斥“汪逆精卫,滔天作孽,卖国求荣”,大义凛然,令人动容。可以看到,钱基博始终关注现实,与时代同频共振,从来就没躲在象牙塔内,体现了知识分子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特有的敏锐性。

     喜谈军事,懂得军事

      和一般只孜孜矻矻于自身学问的学者不一样,钱基博发自肺腑地钟爱军事。他在《从〈蒋百里先生文选〉谈起》中自承:“余少好谈兵,而未有所试;然中国古兵家言,无不搜讨,而清季直隶、湖北练新军之所译东西洋兵法,亦多购阅;欲有以观其会通,而准今以酌古!”自年轻时始,他一直保持着军事方面的爱好,看了古今中外很多书籍。从“经世文编”看,他对军事确实有精深的研究。他与同乡一起翻译了自己最为推崇的《德国兵家克老山维茲兵法精义》(今译为克劳塞维茨《战争论》),详细论述了战争的性质、原理、战略等问题。同时,他熟读《战国策》《孙子兵法》《国语》等古籍,披阅一战、二战历史和著名战例,形成了自己的军事见解。所以,虽然他自谦“书生谈兵,不足当一笑”(《论事札:复丁慕韩将军》),但他关于军事上的观点常常闪耀着专业的光芒。比如,他写下《从“纵横捭阖”说起》《日人何以为战》《〈周易〉之当前启示》等系列文章,引经据典,借古喻今,认为只要中苏英美“合纵”不散,“德日之不免于败”,“今日大战:日之侵我,德之侵苏侵英,常欲以战媾和,以和辅战;而中、英、苏则不肯以和与媾,以和妨战;则明乎第一策也”,因此要抗战到底、决不讲和。这样的论述,为中国抗战必胜找到了一种独特的理论依据。更进一步,他不仅作理论分析,而且译述了《参谋论》等著作,写出《非武器之游击》《论沦陷区之武装民众》等文章,还赴军队演讲,提出具体的对策办法。或许,正如他所说,这些属于“书生谈兵,何当大计”,但从另一个维度看,如果让执掌军队的人知晓、熟悉这些军事理论、措施,结合实际加以择用,未尝不是一种“利器”。唐朝诗人贾岛有诗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钱基博侃侃而谈的军事理论,于他本人而言,不就是这把磨了多年的“剑”吗?

      聚焦问题、直面问题

      问题是时代的声音。钱基博无时无刻不在倾听,一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即刻作出反应、发出见解。针对乱世中的知识分子何以自处的问题,他写下《为人师者何以处国难》《历史上焚书坑儒之理论与其现实》等文,提出知识分子要自觉自重,“创造自我的人格,挽回社会的信心”,“知识力求实际,生活切戒惰废,议论勿唱高调,言行必相一致”。针对抗战胜利后现实不如人愿、民意消沉的现状,他写下《吾人何以接受胜利》等文,强调大众要体会战争的艰难,相信事在人为,发奋图强,和衷共济。针对战后人事纷乱、人心扰攘的现实,他写下《中国有望而中国之人事无望》《吾人何以为生》等文,指出要节俭生活,淡泊名利,服务社会,“争取权力,不如善用能力;发展自我,不如服务人类”。钱基博试图为纷扰的现实生活开出药方,努力寻求着解决社会问题的答案,不管结果如何,他强烈的问题意识已使人感佩,其背后跳动的,是他那颗充满忧患和悲悯的心。


      通读钱基博的“经世”文章,体悟到的是他积极“入世”的态度。以现今的观点回望,他当时的一些识见或许并不新鲜,甚至有一些漏洞,但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我们不能苛求前贤。不说其他,单他那份对国家、民族的热爱,那股胸中涌动的热血,足以当知识分子的表率。


   (《钱基博集·潜庐经世文编》,钱基博著,傅宏星校订,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7月。)

《湖北日报》2017年10月9日第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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