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教授、小说家晓苏新出了本散文集《桂子山上的树》,其中收录了他2015年在华中师范大学为毕业生作的致辞《桂子山上的树》,据说在坊间流布很广,我却是第一次读到。掩卷之余,居然满目苍翠,惦念起那些桂子山上的树。
在晓苏眼里,华中师范大学满山的树太美,“参天耸立的梧桐,双臂难抱的香樟,数不胜数的桂子”。
少年的青春和人生,与这些树木结下不解之缘,只是他们可否体察?“至少有那么一棵,会让你依依不舍,铭心刻骨。在这四年当中,你要么在某棵树下读过宋词唐诗,背过外语单词;要么在某棵树下开始了你的初恋,第一次接吻、拥抱。也不排除有人在某棵树下失恋过,还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人与人互相依傍,恰如人与树彼此依恋。百年华师,校园里那些真正的学者,历史学家章开沅先生、语言学家邢福义先生、文艺理论家王先霈先生,等等。在晓苏的心目中,“他们也是桂子山上的大树。”
晓苏认为:树有两种,一种是自然形态的树,一种是精神形态的树。树长得好需要山上土脚深厚、阳光充足、空间开阔,人的修为则需要知识的积累、思想的照耀和人格的支撑。他希望学子离开桂子山之后,不要忘记母校的自然之树与精神之树,向树学习姿态和品格,最终长成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把人看作自然之子,将其置身于大自然中考量,甚至把人和树像手足一样比对,其实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只不过我们思绪游移,容易遗忘。晓苏的厉害之处在于,将树与人相伴相生的传统理念化作可触可摸的意象,重塑、延展并鲜活了我们的记忆版图。
《桂子山上的树》散文集收录晓苏写故乡的亲人、涉足的山水、发表的言论等诸多篇章,从中很能了解晓苏何以成为晓苏。初看时不习惯,觉得他的文字不像有些作家精骛八极、文采斐然,未免太过平易和老实。但细读之下,才会体味其中的好来。散文集里频繁出现的一个地名是油菜坡,那是晓苏的家乡,他的众多小说都取材于此,被称作是从油菜坡上生长出来的小说。他津津有味地写那里的《麦芽糖》《侄儿请客》,写那里的男人与女人为《回忆一双绣花鞋》纠结与释怀。他像一棵深深扎根于油菜坡上的树,不飘不浮,朴茂、醇厚,还时不时荡出一些乐天与诙谐,令人回味无穷。
在《桂子山上的树》一文出来后,一位原华师中文系的学生进行了仿写。在文章中,这位学生将曾教过他的晓苏老师比喻为玉兰树。
“也许因为晓苏老师住在玉兰苑小区,也许因为他白白胖胖,讲课时喜欢张开短胖的手掌,是那种有福气的肥嘟嘟的手掌,总是让我联想到玉兰花白净厚实的花瓣。玉兰花香味淡雅,玉兰树开起花来满树都是,绿得发亮的叶子衬托着洁白的花朵,显得格外雍容。晓苏老师正如繁花盛开的玉兰树,在我心中临风而立。”
看着扉页上胖乎乎、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的晓苏,不禁暗笑。
来源:长江日报,2019.10.29,14版
http://cjrb.cjn.cn/html/2019-10/29/content_15345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