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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读书报|周晓明的“癖”与“疵”

   (《现代中国电影文学大系第一卷(1913-1926)》,周晓明、周易主编,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188.00元。)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现代中国电影文学大系》主编周晓明老师就封面设计与我及美编发生分歧时引用《道德经》表明自己的观点。临近年关,第一卷终于付梓,老子的这句话却不断在大脑里闪现,回望与周老师打交道及第一卷的编辑过程,思绪良多。

  2019年暑假,领导告知有个华师文学院的电影文学系列项目,初拟10卷本,具体事项由我和周老师对接。虽同在华师,但此前我与周老师并无交集,仅闻其嗜酒,以酒做水,至于真假,尚待考证。大概在6月中旬,我与周老师有了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见面。彼时的武汉已经热得冒汗,周老师拖着个大皮箱,里面满满的都是电影文学手稿,我理了理共73袋,简单聊了聊后续的编辑工作,就各自散去,之后的工作多是通过邮件或者线上交流。

  与周老师的多封邮件往来中,其中的一封至今令我记忆犹新。邮件中周老师除交代工作外,讲述其暑期要自驾外出一个月,其后特意用括号标出“我的爱好,每年如此”。当时读到这句话不禁莞尔,心想周老师真是坦率得可爱。后续随着工作的深入推进,与周老师的沟通愈加频繁,时不时地会让我想起明人张岱的“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周老师的“癖”与“疵”在其钟爱的电影文学里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自20世纪80年代起,周老师即开始从事现代中国电影、现代中国文学的研究与教学,出版有《中国现代电影文学史》《现代中国文学史》等专著。其于1984年曾编选《中国现代电影文学作品选集》,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出版,其后几十年,孜孜矻矻,不断搜集大量第一手资料,并在原选集的基础上大幅度地增补与修订,是为今日之《现代中国电影文学大系》。周老师以一人之力将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杂乱且散碎的电影文学剧本、电影小说、电影故事、电影本事等择其思想性与艺术性佳者总之,以发表或者出版或者公映时间顺序进行梳理。10卷本预计将及千万字,工程量可谓巨大,且同行中亦有团队从事类似整理工作,为得头筹,我曾建议周老师组队打怪,但由于前期工作已经开展,中途组队,可能有诸多不便,周老师仍是一人坚守。面对这年龄尚长于我的电影文学的整理历史,内心颇不平静,时下诸事多讲求立竿见影,坚持三年两载或许为易,但三十多年如果不是爱好成“癖”,恐难以完成。

  在《现代中国电影文学大系》的编辑过程中,因立场的不同,也曾与周老师有过分歧,诸如封面设计的选择。以出版人的角度,电影文学是很吸引人的题材,既可为专业研究电影文学者的参考资料,亦可为普罗大众茶余饭后消闲读物。为此,在封面的选择上我与美编力求兼顾市场因素,但周老师以自己几十年的教学和研究经验,颇不认同。在与周老师反复沟通之后,他仍是“顽固”,送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尊重周老师的选择,但亦略觉遗憾。由于知识层面、人生阅历、个人审美以及当下的阅读氛围等因素影响,每个人的认知有相对的独立性和趋向性。周老师为研究电影文学的“大咖”,为着学术的纯粹;作为编辑,我则为着出版的考量;周老师为地道的“50后”,我则为“90后”,他是长辈,是师长,亦是合作伙伴,其中存在的代际差异亦是在所难免。或许美的事物通过直观且具象的表达,在急速发展的社会中,更能引发人们的关注和思考,大音未必要希声,大象也未必要无形,一千个读者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周老师在封面选择上的近乎执拗,从心底讲曾让我感到苦恼,但他的这种“疵”却也让我觉得无比真实,这种“疵”是他对电影文学理念及个人审美的坚持,正像他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一人抢救那些或被人为或自然损毁的电影文学资料一样。

  自年关书稿交付印刷厂后便寻思着做些记录,但其后诸事繁杂,一场疫情更使人人自危,好在浓雾正逐步消散,第一卷亦终在今年4月份得以成书,期间数次动笔却又每每搁置,内心多有惭愧。今旧笔重提,草记数语,聊解歉意,时日维难,更亦砥砺。

 

来源:中华读书报,2020年05月20日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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